他靠在一棵树干上,仰头望天,心口起伏。
他马上就要启程,返回咸阳。她喜欢楚国,便让她留在这里吧,毕竟这里是她的故乡。
他不会再强迫她了。
也不会再纠缠她。
他们至此,便一刀两断吧。
【??作者有话说】
长公子:我要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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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决定
◎……◎
晨光尚未完全铺展开来,楚萸就被那辆她曾经无比期盼的黑色辎车,郑重其事地拉回了家中。
自此之后,又过去了五日。
这五日,她一直浑浑噩噩的,她知道长公子十分生气,因为她偷偷喝了避孕的药,不想生下与他的孩子。
那夜之前,他便已知晓她的所有小动作,所以才对她态度诡异,兴许他有过挣扎,但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裹挟着愤怒闯入了她的卧房。
他大约是想要亲眼验证一番,她会不会如情报中呈现的那样,偷偷喝下避孕汤药。
而她,一大早,就毫无准备地一头闯进了他的罗网之中。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与精力去猜测,他是从何处、何人身上获得的这些私密信息。
其实仔细想想,她与他的这几次偶遇,无论是在山林中,还是夜晚的街道,都是随机性很强的事件,他也许早就在她身边埋下了眼线,那个人可能是家里的仆人,也可能是医馆的药师,或者,二者兼有。
她难过地宅在自己的小天地,连园子都不愿意踏足。景夫人注意到她最近没有被带走,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焦急地来到她房间,询问状况。
显然,她是怕她被那位“贵人”厌倦嫌弃,进而影响他的宝贝儿子,毕竟景源目前尚未被放回,她心里始终没底。
“这十天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要不你……再去问问吧?”她抓住她的两只冰凉柔软的小手,得寸进尺道。
楚萸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冷冷地说:“不是还有一天吗,您再等等吧,若是还没回来,我再去。”
景夫人也没辙,只好悻悻离开,脸上还挂着一种怒其不争的失望神色,看得楚萸一阵恶心。
先前嫌弃她肮脏的人是她,现在埋怨她无法勾住男人,为他们一家继续谋利的,也是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呢?
物种的多样性,真是屡屡刷新她的认知。
郑冀近来恢复的不错,秀荷成日跟他腻歪在一起,看着他们偶尔打情骂俏的情景,楚萸露出欣慰的笑容,总算感受到了一丝家庭的温馨感。
万一她有一天不在人世了,她还可以把珩儿托付给他们……
近来类似的沮丧念头,时常光顾她脑海,连珩儿咯咯咯的笑声,都无法驱散她心底的落寞。
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她才只有18岁,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内心荒芜的行尸走肉。
他若是不来楚国就好了,这样她或许就能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忘记他,无论生活如何,都带着珩儿好好活下去——
可他偏偏来了,将她半死不活的心唤醒、激活,却又在她陷得最深的时候,收起全部情意,再一次将她推开。
诚然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因素,可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像一团乱麻,彼此纠缠,却又总也捋不清、理不顺。
她实在伤感到难以入眠,便把珩儿抱进被窝,脸贴着脸。
小家伙最近经常发出各种奇特的音节,虽然毫无意义,但隐约听来,还是能听出一丢丢人类语言的痕迹,她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朝自己指了指。
“珩儿乖,叫一声阿母听听,好不好?”
小家伙眼睛黑亮地一闪,将一根手指头裹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吮吸了一会儿。
“嘟嘟——”他把手指头拿出来,兴奋地出声道。
果然那天只是意外……
楚萸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小脸蛋,起身吹熄了蜡烛。
晚上,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久违了的,关于前世的梦。
节奏很快,像是在听书,也像是无数个闪回的拼接,却足以让她将整个前生,从入秦到死亡,都经历了一遍。
她从这个梦境中,知道了关于前世更多的信息。
她是在楚亡后,作为未出嫁的公主,被一并拉到咸阳的。
咸阳的气候粗糙又干燥,朔风刮伤了她们娇嫩的皮肤,与父兄亲人远隔的悲伤,令她们中很多人,在入秦不久便长病不起,最终被用草席裹着,随便扔到山里埋了。
她们这些失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