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川彻顿了顿,又轻轻开口:“其实那玫瑰很显眼,远远的就能看到,我好奇是谁送的,但是一次也没碰见过。”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玫瑰断了,这样的话,是送花的那人离世了、还是有了新的爱人——这些事说实话,没有意义,但就像一个悬念……”
“因为好奇送花的人,好奇玫瑰的事,所以我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想到了就过来看看,因为一直没得到答案,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看看谜底不会在某一天揭开——于是觉得生活似乎有了可以期盼的东西。”
“那么断了吗?”五条悟轻声问。
户川彻摇头:“没断,”他伸手轻轻描摹着墓碑上的名字,“所以我想那个人一定很爱这个和我同名的人。”
五条悟:“你说对了,他的确很爱户川彻。”
户川彻笑了,“你这么说,总感觉被表白的是我。”
最后几个字,户川彻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五条悟的眼睛,一双蓝色的、专注的、忽然变得沉静又温柔的眼睛,于是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跟他表白过的。
周遭很空旷,树影,杂草,还有林立的墓碑,不远处就是可供车辆行驶的道路。
但是户川彻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五条悟的视线完完全全的笼住了。
他好像一尾鱼,游曳在五条悟双眼中的海洋里。
自新世界四十一
微风拂动草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远处夜枭若有似无的鸣叫,一滴露珠自叶尖滴落,咚的一声轻响,落到了低洼处的小水洼中。
户川彻像是被惊醒,忽的移开视线,垂眸看向一旁的车,问道:“……喝酒吗?”
酒是离开前从办公室里顺出来的。
户川彻不常喝酒,但是此前他刚经历了一个不愿回想的噩梦,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把梦中的感觉稀释掉,于是他带了酒。
两人靠坐在墓碑旁,手中各拿着一罐啤酒。
月光清凌凌的洒下,将五条悟的白发映照的宛若流银。
五条悟开了啤酒但是没喝,户川彻喝酒次数不多,但是要喝的时候也很干脆,他此刻已经喝了好几罐下去,没醉,但显然有些微醺,眸光涣散又松弛。
“你不喝吗?”户川彻抬眸,视线像是夏夜的风一样松垮垮落在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要开车。”
户川彻闷闷笑了几声:“你不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的。”他歪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眉梢微挑:“你酒量不好。”
五条悟挫败承认:“很差。”
户川彻:“有多差?”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
户川彻:“一杯倒?”
五条悟摇头,“一口倒。”
户川彻一愣,忽然像是柳枝一样靠在他身上,几缕笑声自嘴角泄露出来。
“那就别喝了,你确实需要开车送我回去。”户川彻抬头,两人凑的很近,鼻尖对鼻尖,几乎稍稍一动就可以碰到。
但是很快户川彻又直起身体,他又开了一罐酒。
白色的泡沫嗤的一声从瓶口涌出,又带出了些许橙黄的酒液一涌而下。
户川彻先是轻舔了下泡沫,又对着瓶口喝了口酒,琥珀色的双眸半眯着,一些细碎的波光在其中流萤似的浮现。
他吞咽的速度显然不及酒液倾倒的速度,于是就有一滴酒顺着脖颈一路滑下。
五条悟的指尖不自禁的动了动,扣紧了手中的酒瓶,“你喝醉了?”
户川彻动作一顿,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摇头:“没喝醉。”
但他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一双眼睛半阖着,有些懒散的靠在墓碑上,又一点一点向一旁滑去。
“但是有点困。”
他靠在了五条悟身上。
原本刀剑一般锐利的躯体,此刻像是风中柔软的芒草,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一起一伏——他像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没见过户川彻喝醉的样子,确切的说谁都没见过,而与其他人、尤其是五条悟相比,户川彻的酒品显然太好了。
五条悟轻轻环住了他。
天色愈晚,而周遭也有咒灵开始游荡,但是五条悟却觉得内心平静又满足,就像是深夜漂浮在蔚蓝的大海中,月亮将海面照的波光粼粼,而月亮的倒影就在他的怀中。
“彻,我好高兴。”
五条悟轻声说道,垂眸在户川彻额角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他真的很想说这句话,自知道在墓碑前献上的玫瑰被户川彻看到的那一刻起,一种做梦一般的不可置信和棉花般不断膨胀的喜悦,在顷刻间就填满了他的心脏。
阿道司的异能在他二十四岁那年开始和现实融合,在二十五岁时彻底融合完毕。
也许就在世界融合的那一年里,两个世界得以接触,于是来自于不同时空的两个人虽无法见面,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