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多人……”
颤抖的不止虎杖悠仁的手,连声线都维持不了平稳,他的气息更是频繁错乱,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咙,咬着牙,每句话都被他说的十分艰涩。
“就在我眼前。”
你转身,面向虎杖悠仁:“世界上每分钟死掉的人类,你也要为他们的死负责吗?”
饶了你吧,你实在对普通人的死提不起兴趣。
“看到那个曾经差点杀掉顺平的咒灵的时候,我心里只有杀死他这个念头。”
虎杖悠仁低头看向被他自己抠出血痕的掌心。
“但是、附近有很多普通人,我就放弃报仇,选择带着他们跑掉了。”
你完全可以理解真人的思维,不紧不慢地放任猎物逃跑,等到认为处境安全时,再制造一个大惊喜。
“……还是、还是死掉了。”
虎杖悠仁终于抬起头,也让你看清他泛红的眼睛,从中看不见泪水,他硬生生咬着牙,额头、脖颈处血管凸起,充血的眼球上布满蛛网状的醒目血丝。
“被那个缝合脸咒灵变成半人半咒灵的形态,死了。”
你平静地告诉他:“它已经被我杀死了。”
死之前还狠狠地坑了你一次。
想到不久前的狼狈,当时的恐惧尽数转变为满腔的杀意。
但也无所谓了,你是那个活下来的胜利者。
或许还要感谢它,吞噬咒力的灰雾潜藏在真人体内,说不定吸收了一部分真人的咒力,才让你得到可以喘息的空隙。
虎杖悠仁似乎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你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
只是之前每说一句,虎杖悠仁脸上空茫的神情就添一分,到最后,他几乎是痛苦地用手揪着两侧的短发:“如果当时我能提前赶到,再细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
你打断虎杖悠仁只会让自己更懊悔的假设:“除非你可以一个照面解决掉它,否则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死去的。”
你无法理解虎杖悠仁对普通人死亡的看重程度,你只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无论是受到重大打击的一蹶不振,还是过度沉浸在悲伤里,都不是被允许的。
虽然暂时摆脱掉了死亡危机,咒力匮乏的焦躁感还是不自觉影响到你的情绪,耐心更是在几句话里彻底告罄。
你感觉额头上血管和青筋似乎在一起从皮肤上狰狞暴起,你甚至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每一处都透出一股心焦的迫切感。
不知道是实力大减,会让你更受情绪影响,还是你本身就想要打碎虎杖悠仁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脸上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问他:
“你以为低声下气去祈求两面宿傩,他就会被你这副放弃尊严的模样取悦,然后治好那些人吗?”
话音未落,你下一句话不需要经过思考地脱口而出。
“你以为只要你摆出足够卑微的姿态,事情就会朝你想的方向发展吗?”
这次你的语气里带上明显质疑和嘲讽。
“你以为你的退让就能得到圆满?别开玩笑了。”
强者对弱者的压迫永远不会停止。
在他们眼中,为了拯救他人而不惜流露出的丑态,仅仅是让他们升起些微愉悦的戏剧罢了。
“就是因为你把别人生命看得高于自己的尊严,所以,两面宿傩不会尊重你,能把人恢复原样的真人不会尊重你,那些比你强,完全有能力救下他们的人也不会尊重你!”
当然,你也不会尊重他。
虎杖悠仁脸上露出怔然,透着痛苦的珀色双眼在你揪住他围巾的瞬间猛地一颤,又在被你拎着衣领提起后表现出呼吸不畅的不适神态。
你没有放下他,就着这个绝不会让对方感到舒适的动作,质问道:“你把战争当成什么了?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如果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就去诅咒别人啊,不管是谁都好,这样就能轻松了。”
用话术去蛊惑他人按照你的意愿行动,这项能力你早就驾轻就熟,因此你只是稍微放轻嗓音,和之前步步紧逼的质问形成巨大的差异,用近乎诱导的语气,让虎杖悠仁顺着你描述的内容去选择。
“怨恨你的父亲吧,就是因为他的无用,没能杀掉你的母亲,让不幸延续到了你的身上!”
“去埋怨你心爱的爷爷吧,如果他早点告诉你知道的真相,你就可以提前隐姓埋名不被咒术界发现,或者干脆逃到没有一个人认识你的地方,不会被判处死刑,也不会再被牵扯到咒灵和咒术师的战争里。”
也许是你哪句话触动了他,虎杖悠仁嘴唇颤动,却不是你想听到的结果。
“不……”他无声地做出口型。
“……”
你忽然松开手里捏着的围巾,让虎杖悠仁的双脚重新站在实地上。
你只是觉得,好言劝说是无法改变虎杖悠仁的意志的。
一直得不到安抚的情绪,终于从不起眼的点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