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恭喜恭喜。”我如平常一般笑着道,但他们脸上的迟钝让我觉得说错了话。
女孩突然抽噎了起来。
“我……我明明有按时服用避孕药啊,为、为什么还会怀上……呜呜呜……”
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像法国人偶一样大而精致,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厚适中的红润的小嘴,下巴虽不十分尖削,但因为脸型立体,整张脸看起来还蛮窄的。
男的也十分英俊挺拔,浑身透着聪敏与活力,我习惯性地在脑海勾勒两人孩子的外貌:肤色可能要随父亲,五官应该像母亲,不过两人似乎都有外国血统,反倒不好推测了……
我把身体往前倾了倾,语重心长地解释道:“避孕药不是百分之百管用,你可能是那种对某些药物成分抗性较强的体质,或者你的卵细胞结合速度极快,这些都能导致避孕失败。”
女孩眼巴巴地望着我,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她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狠狠地捶了男人胸口几下:“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这个色狼造的孽,不要脸的色鬼,这下怎么办啊?我不要做流产,好疼的,而且对身体非常不好!呜呜呜……”
“我们医院医疗设施先进,完全不用有这种顾虑……”我抢在男人回话前,做了一个小广告。
“不想流的话,就生下来吧。”男人心平气和地说。
女孩蓦地扬起头,脸上泪痕斑斑:“生孩子多痛苦啊,又不是你生,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再说是男孩还好,要是女孩遗传上你的肤色,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啊?”
她又抽抽嗒嗒起来,我有眼力见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继续发泄对老公(男友?)的怨恨:
“我曾经发誓,以后一定要生个白白嫩嫩的小公主,你把我的梦想毁了……”
纠结的重点怎么越来越跑偏了?
“那个……总而言之先做个彩超检查一下吧。无论留与不留,都要视情况而定。”我开出了一张检查单。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大好。
不,与其说不好,不如说面如死灰。
我接过彩超化验单,看了看,然后摇头。
“不要流掉了,胚胎状态已经超过两个月,如果非要取掉,恐怕只能做引产手术了。引产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继续生育。”
女孩呆若木鸡地看着我:“怎么会呢,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发生关系还不到一个月啊。”
我推了推镜架,有些担忧地瞥了男人一眼。这女孩说起话来还真是毫不忌讳,这么明显的绿帽子行为,居然就在当事人面前直说了?
然而男人脸上并没有常会看到的怒意,而是和女孩同样的震惊,我有些不太理解。
“怎么会……”我听他喃喃自语。
“我看你的胚胎倒有些与众不同,蠕动的速度过于缓慢,不过其他指标都正常。要不这样,你每半个月都来检查一下,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用害怕,据说体质强悍的孩子在母体内的律动都很缓慢……”
就像是动物那样。
杀人鬼
在接下里的半个月里,我受到了女王级的待遇,我的心态也渐渐地平和了下来,能感受到肚子里孕育着的新生命正在蠕动、成型,甚至是呼吸。
“怎么可能,才三个月大,还只是个肉块,哪来的呼吸?”安室对我的疑神疑鬼嗤之以鼻,倒了一杯热水给我。
“我想吃沙冰。”我赌气似的不去接那杯热气腾腾的水,现在已经快迈入夏季了,到处热的冒烟,我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
“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还是别吃了,而且——”他看着我已经微微凸鼓起的小腹,把水放在一旁,挨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伸手轻轻揉了揉。
“你实际上只有一个月的身孕,但从检查结果上看却是三个月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可能和那种毒素有关,所以——”
“所以你担心我生下来的会是个怪物,或者畸形儿?”我低声地打断他。
他沉默不语。
“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抛弃他吗?”我抬起眼帘,试探地问。
他苦笑地摇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吗?我不会抛弃我的孩子,永远不会。”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翳。
我握住他的手,侧过身子,问他怎么了。
他的睫毛轻轻抖了抖,反握住我的手指,看着我,用一种很遥远而淡漠的语气道:
“其实,我差不多就是个孤儿,不知道父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的样子,对她的印象模糊到只有一张被水泡皱的照片。”
我有些怔然,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我被寄养在一个远亲的家里,他虽然没有对我不好,但也完全不怎么管我。我因为混血的缘故,样貌与其他孩子差别很大,经常因此跟他们打架,弄得浑身伤,每当那时,我都很想自己的父母。那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