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濯也回过身来,目光扫到她,就像扫到了一只大蟑螂,明晃晃地嫌弃。
楚萸无视他,对公主回以温暖的一笑,刚刚绕过嬴濯,就被他不礼貌地抬起胳膊一挡。
“干嘛?”他冷硬地问道,眉毛一高一低地挑着。
“公子,别这样——”公主有些为难地拉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与楚萸互相行了平礼。
寒暄了几句后,楚萸抿了抿红唇,语气真诚地对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敬佩,并祝她一路顺利,尽早返回秦国。
能看得出,公主略有惊讶,但眼底却闪过高兴的神色,她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含笑对她说谢谢。
“对了,我听说姐姐有些晕车。”楚萸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位侍女捧着一只木匣走上来,“这里面有几盒我自己做的清凉膏,主要成分是薄荷、银杏叶和橘皮,是我老家的偏方,治晕车特别好使,你要是觉得恶心了,就沾一点抹在太阳穴上,立刻见效。”
公主瞳孔微微放大,看着楚萸将木匣打开,露出里面将近十几盒的用琉璃小罐盛装的药膏,心里滚过一阵惊喜。
其实这次回齐国,她担忧的倒不是会遭遇什么苛待,而是漫长路途中时断时续的晕车感。
汤药没办法一直喝,大多数时间就只能硬挺,挺难熬的,但若这药有用,便能解决她很大的困扰。
“谢谢你,芈瑶。”她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知晓她比自己小一岁,又长得娇气,看她的眼神越发像看妹妹一样,带着端丽的微笑。
楚萸摇了摇头:“姐姐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本来我还想送你一套特制的内衣。”
说到这里,她声音小了些,余光朝嬴濯斜瞥了一眼。
他正凶神恶煞杵在她们身旁,眼睛紧紧盯住她,仿佛她刚刚给自己妻子的不是治病的药,而是一包炸药……
公主无奈地笑笑,楚萸撇嘴,继续说:“那种内衣不仅穿着暖和,还防震,省得坐马车时间久浑身酸痛,可惜时间太短了,根本赶不出来,实在是有些遗憾……”
“那等我从齐国回来的时候,你一定送我一件。”公主笑道,再度握紧了她的手。
楚萸余光看到,嬴濯听见这话时睫毛猛地抖颤了一下,就像是听到了fg一般,薄唇绷得笔直。
楚萸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类似于软弱的情绪。
然而公主的手,却依旧平稳而温柔有力,楚萸被她的勇敢和大气所感染,使劲地“嗯”了一声。
“别说一件了,十件都行。姐姐一路上一定多多保重身体,凡事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切勿勉强。”
她的话,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公主点了点头,说她自有分寸。
说完想说的话,送完想送的礼,楚萸便告辞离开了,将所剩不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夫妻,让她们好好话别一番。
回来的时候,她稍稍绕了道,去老板娘那里,取回了给珩儿定做的新衣裳,又坐着聊了一小会儿。
临近正阳坊掀开帘子看街景时,与折返归来的嬴濯正面相遇上。
嬴濯罕见地没有一上来就瞪她,恰恰相反,他望向她的目光中,翻涌着浓雾一般厚重的担忧,像是还没有从与妻子的别离中抽离出来。
楚萸叹了口气,大度地冲他打了招呼,他的态度虽然依旧透着粗鲁,等级却明显有所降低,大约是从极其粗鲁,到有些粗鲁。
总归还是粗鲁。
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楚萸不跟他计较,还好心地朝他喊了一句:“你放心吧,公主不会有事的,她肯定能平安归来,记住我的话!”
话音落地,他神情震惊地扭头看她,而她已经放下帘子,驶出去了一段距离。
尾声·怀疑
◎……◎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珩儿长大了一圈,楚萸已经无法用一条手臂将他抱着了,更别提像以往那样,将迎面蹒跚而来的他,从地上一把抄起。
她必须得像拔萝卜一样,把他吃力地拔起来,再抱进怀里,蹭蹭脸蛋,找准角度使劲吧唧两口。
又过了半月,眼瞅着就到了预定的“摊牌时刻”,然而他们却毫无进展。
原因是蒙恬在齐公主离秦后不久,便被秦王派至函谷关,长期驻守,期间只回来过一次,没有回家,只面见了秦王,就又匆匆返回去了。
就这还是通过蒙昱才提前得知的,然而他们赶去时,蒙恬早已快马加鞭出了西门,踪迹全无。
不幸中的万幸是,再有二十多天,便是秦王的生日,他肯定还要返回咸阳,参与庆贺。
他们已经决定了,就在那个时候去找他,即便他丝毫不知情,先前种种不过是歪打正着,他们也要把一切摊牌而出,将他拉下水,带着一同去跟秦王说明,以加大令人信服的筹码。
在此期间,他们也只能干等着,不过长公子同意了韩非加入,于是,楚萸三天两头便往韩非那跑。
倒不是因为他难以说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