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倒霉的概率,刚离开章台宫不远,就迎面撞见了一位“牛鬼蛇神”。
侍从向来人恭敬行礼,楚萸也不咸不淡地勾了勾脖子,目光始终在他下巴颏以下打转。
本打算直接擦身而过,却被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大概是他们老嬴家的遗传,一个两个都很擅长冷哼……
“好久不见了啊,楚公主。”嬴濯傲慢地扫了她两眼,目光在珩儿的后脑勺略微停留,最终选择将恶意释放在她身上,“既然就要成为兄长的正妻,何必还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呢,莫非是公主内心有愧,无法坦诚?”
楚萸被噎得满脸通红,说、说谁鬼鬼祟祟,内心有愧呢?
“我的事和你无关。”她挑起目光,与他对视,“我自是问心无愧。寻常妇人嚼舌根也就罢了,二公子若是也将那些胡话听在心里,便是对王上与长公子的大不敬。”
嬴濯一侧眉毛高高挑了起来,似乎没料到她敢顶嘴,甚至搬出了秦王,唇角不以为然地勾了勾:
“公主有了靠山之后,果然越发了不得了,真是失敬失敬。”
说罢,还讥讽般拱了拱手,斜睨了她一眼,十分无礼地擦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楚萸气得磨牙。
不过幸好他没像以前那样上手,她始终记得几次被他抓住手臂时,感受到的那种痛楚,简直像被铁钳箍住一般。
华泉宫离章台宫很近,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这让楚萸感到极其不寻常。
古代宫位十分讲究,越是离君王近,越是代表宫主人不一般,楚萸越发觉得,这里并非是临时安排客人的居所。
随着宫殿映入眼帘,她几乎不敢往前迈步了。
宫殿外观精美恢宏,绝非普通殿舍,她顿住脚步,问侍卫道:“这、这里是——”
侍卫根本也没想隐瞒:“这里是已故王后的居所,王上刚才吩咐了,让您住在这里。”
啥?
楚萸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秦王让她住在王后住过的地方,是……有何深意吗?
果然还是因为那句话,而记恨上她了吗?
了解
◎……◎
偌大的华泉宫中,其实只住了两个人。
一个是上了年纪的嬷嬷,一个是眼睛不大好的小宫女。
两人也是才得到的命令,楚萸踏过门槛时,她们正鸡飞狗跳地在殿内收拾着,闻声慌手慌脚跑出来,郑重其事对她行了礼。
楚萸受宠若惊,连忙也矮了矮身子,拘谨地咧了咧嘴角,被引入左侧偏殿休憩。
殿内布置精美奢华,只因长时间无人居住,略显出几分萧索与空旷。
楚萸把珩儿放在榻上,给他盖好被子,年长的嬷嬷对小公子特别感兴趣,借着送东西偷偷瞧了好几眼,后来发觉楚萸不是个挑剔的主儿,便大起胆子凑过来,一边添着炭火,一边问小公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楚萸嗓音柔婉地一一作答,还在珩儿转醒、揉着眼睛哼唧的时候,允许她将他捞进怀里,亲一亲、抱一抱。
嬷嬷欢喜的不得了,直说小公子和长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兴奋之下带她参观了长公子小时候的居室。
楚萸顿时来了兴致,就像是终于把握住了他的小秘密,她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想象着年幼的、长得像珩儿的长公子,居住在这里的样子,心头漫涌上一阵柔软温暖的情绪。
房间收拾得规整、干净,一看便知经常打扫,并未因无人居住而怠慢。
长公子应该是在满十四岁那年,按照王室规定搬了出去,她立在房间一角,眼前渐渐浮现一幅画面:
高挑美丽的王后,寂寞地徘徊在室内,白皙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那些竹简笔墨、床褥锦被,眼中盈满了伤感,以及对小小少年的思念……
她心口发酸,不忍继续停留,返身回到位于殿舍另一端的寝殿,始终想不明白秦王为何让她留宿在这里。
按理说,如此庞大的宫殿群落之中,肯定有更适合她安身的地方,她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揪住嬷嬷的衣袖,问她小公主住在哪里,她想带珩儿过去坐一会儿。
嬷嬷十分贴心地领她过去,距离不算远,很快便到了,小公主见到他们自是特别开心,不仅分享了私藏的零食,还骄傲地给楚萸展示自己的新棉袄,上面有两条坠着玉环的红色流苏,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很是神气。
楚萸的紧张感逐渐消散,她把别有用心的秦王抛诸脑后,在小公主宫中,愉快地消耗了一整个下午,顺道一起用了晚膳和水果。
正欲离开时,有御前内侍走进来,奉命接小公子进章台宫,陪王上过夜。
想必是先去了华泉宫,扑了个空才来这里。
楚萸恋恋不舍地将傻乐着的珩儿交给他,倚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因为心情低落,又在小公主这磨蹭了会儿,才沿记忆中的原路返回。
未曾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