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倨傲又讥谑地睨了她半晌,冷哼着向后退开半步,松开了对她的全部钳制。
而她呆呆地,仿佛失去全部力气般,靠在树干上站了好半天,才猛然惊醒,失魂落魄地不断往后退。
他的那些话,如毒蛇一样在她脑海里嘶嘶吐着信子,喷出毒汁,腐蚀着她的神经,令她浑身都窜过尖锐的疼痛。
她颓力地抱住珩儿,宛如一株被疾风骤雨凌虐过的凄艳玫瑰,鬓钗散乱,衣衫不整,跌撞着一直向后退,直到撞翻了装水果的篮子。
她踉跄了一下,呆滞似的盯着那些滚落草地,花了她不少私房钱买到的甜润水果,脑中回荡着一重又一重的嗡鸣声。
珩儿在她怀里探出小脑袋,担忧地望住她,片刻伸出一只小手,努力向上够,似乎想替她拂去脸上的泪痕。
他的乖巧懂事令她越发羞愧自责,她垂头,将下巴搭上他的后脑勺,不让他看见自己阿母那张泪痕斑驳,缀满蹂躏痕迹的面孔。
他方才的那番话,曾多次于午夜梦回之际,在她耳边回响,按理说她早该习以为常,然而再次从他口中听到时,她仍然感到阵阵难以承受般的剧痛,就像心脏被冰锥一下一下地穿凿,又寒又疼。
她死死咬住嘴唇,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他似乎正欲抬步向她逼来。
她吞下一声哽咽,不顾地上的水果,拖着沉重而拘束的裙摆,狼狈地落荒而逃。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来这片山林了。
扶苏立在原处,注视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倍感解气的同时,也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缓步走上前,蹲下身,拾起篮子里仅剩的一只桃子。
桃子乍看鲜润,细看之下,好几处都起了淡色的斑,有轻微腐烂的迹象。
这种东西,都跟宝贝似的护着吗?
他溢出一声冷笑,轻轻一拧,徒手将桃子掰开两半。
里面果然腐烂了一小块。他盯着饱润的桃肉,想若是日后她有求于他,他便也如这般对待她。
他现在对她,再无过去那样的感情了,若是有,也仅仅只是出于男人本能的欲望,毕竟她很美,很撩人,这一点他从未否认过。
他吹了一声口哨,两只黑背猎犬从密林中飞窜而出,奔到他脚边,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尾巴摇来摇去。
他随意地将桃子抛向它们,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它们三口两口便将蜜桃啃咬得只剩下皱巴巴的果核。
心中再度涌起解气的感觉。
他更加坚信了先前的想法。
在彻底碾断她脊柱前,他要用爪子,慢慢地、尽情地将她戏弄一番,以发泄掉被欺骗捉弄的怨恨。
就这么定了。
没必要犹豫,更不必一看见她掉眼泪装可怜,就心生动摇。
这都是她应得的。
【??作者有话说】
蒙昱:长公子的嘴,比青铜剑还硬,明明那天晚上急得跟什么似的……╮(╯▽╰)╭感谢在2024-03-12 14:56:30~2024-03-13 12:5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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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
回到家,楚萸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难受地枕着手臂,在床上哭了一通。
哭得眼眶红红,越发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不只是她,今日回来,珩儿也变得异常安静,一直眨巴着大眼睛,在小床里也不翻腾了,一副深陷沉思的模样。
看着这个早熟的小人儿,楚萸心中愧疚加倍,渐渐地又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外面有眼生的小厮催她用晚膳,她眼睛还红着,说自己实在不舒服,就不和大家一同用了,给她留些剩饭菜就行。
小厮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离开。
楚萸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家里明明资金紧张,为何还加雇了一个新仆役,看他年轻体壮的样子,工钱应该不会低……
然而如今,她已经无法介入这样的事了,景夫人身体逐日好转,正慢慢将大权重新揽入囊中,还让她交出以前的账本,所为何意不言而喻。
就连姜挽云,她也给赶回家了,似乎已经忘记,她们曾在她生病的时候,如何照料她,如何维持一大家子的运转了。
有些人,生性凉薄自私,是捂不热的。
以近来景夫人对她的态度,楚萸本以为她还会继续派人来薅她过去,以彰显某种权威,但却没有,庭院中异常安静,反倒令她隐隐感到几分不安。
不过她现在这个状态,是真的没办法和大家围在一起用晚膳。
她从榻上起身,在铜镜前缓缓坐下。
模糊曲折的镜面中,女子眉目凄楚而艳丽,仿若被雷雨风霜摧残过的玫瑰,红唇微肿,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