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怔,低头去看她卸下绷带的手。
“这、这——”他也被吓住了,“你这是怎么搞的?全是血泡——”
楚萸抽搭地恳求:“求求你了,长生哥哥,我的手很疼,你能不能帮帮我——”
给点对症的药也好,送她去医馆也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只手废掉。
长生犹豫了,他本就不是心硬之人,少女又那样柔弱地唤他为“长生哥哥”,没有男人会对此无动于衷,但问题是,这个时间,哪还有医馆开门啊,唯一能动用的,就只有住在三条长巷外的,长公子专属的侍医陈老先生。
可他哪敢为了一个丫鬟,还是一个得罪了长公子的丫鬟,去把他老人家请过来啊——
“你、你先再挺一个晚上,明儿一早我领你去医馆看。”他为难地建议道。
“等不了了,我的手特别疼,又疼又烫,求求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
楚萸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旁边的门,被徐徐推开,一袭藕色长袍、长发披垂的长公子踏步而出,目光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楚萸缩回手,很想要落荒而逃,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企图,扶苏面色紧绷地往前逼近一步,一把抓过了她皓白的手腕。
惨不忍睹的手掌,被月光照入他昳丽狭长的眸子,楚萸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她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惨状,可他的手一如清晨时分捏住她下巴时那样,铸铁般强硬,根本挣脱不开。
“洗衣服洗的?”他剑眉一挑,像是揶揄又像是讥谑般冷冷问道,“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干不好啊,芈瑶?”
他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手腕处痛得钻心,楚萸被疼出了眼泪,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跪在地上求求他,做通房也好,卖给别人也好,她都认了,只求他能帮帮自己,不要让她的手烂掉……
而且她觉得,他似乎也是这样期待的。
疗伤
◎她又做了一个梦◎
一阵夜风掠过,带来料峭寒意,楚萸本就有点儿着凉,给这么一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肩膀耸动间,浑身都跟着轻颤,缚在长公子掌中的那只手腕,软塌塌地垂了下去,像是要放弃所有挣扎般,面色也被月光涂成了惨兮兮的白。
扶苏沉默地睨了她一阵,嘴角抽搐,心中闷了两天的怒意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让他很想破坏点什么来发泄掉,不然他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只是,他不觉得冲她发怒有任何作用,他试过了,不仅没用,反而让他胸中的愤懑愈发闷燃。
这很奇怪,分明这股怒火是由她而起,他却越惩罚她,越无异于火上浇油。
莫非是惩罚的力度不够?他阴郁地想,目光扫过她惨兮兮的手,眼里坏情绪一闪而过,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房间。
长生与楚萸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楚萸想挣脱,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任由自己像小鸡仔一样被他提拎进屋,一把摁在前厅中央的软垫子上。
“长生,拿一坛酒来。”他对着杵在门口的小厮挑眉吩咐道,后者愣了一瞬,“哦哦”地点头离开了。
拿酒做什么?楚萸慌张地瑟缩了一下,手腕仍在那人的束缚中,只是力道没那么强硬了,也可能是她胳膊麻了,感官大幅度退化。
扶苏抓着她,绕过长案,在另一端坐下,从案下摸出一只匕首。
楚萸顿时冒出冷汗,往出抽了抽手腕,无果。
“别动。”扶苏瞄了她一眼,褪去匕首的刀鞘,将刀刃在烛火上上下炙烤了半分钟。
楚萸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下一秒,冷光锐锐的匕首尖触上了她掌心,楚萸屏住呼吸,虽然害怕到脊背发凉,却又直觉他不会害自己,在颤抖间,手上的血泡被一个个挑破,更多的污血冒了出来,有些顺着手掌滴落,落在他干净簇新的袖口上,犹如一朵朵曼珠沙华盛放。
他无动于衷,任由她的污血染上他的衣袍,继续挑着血泡,每隔几秒钟就用火炙烤刀尖,面上的神情被妖娆舞动的火舌晃得模糊,分辨不大真切。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和眼尾都微微泛着红,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如蝶翅般轻轻眨动,仿佛是害怕,又仿佛是被弄痛了。
一只手完毕,他总算松开了她的腕子,一圈红印像蛇一样首尾相咬,楚萸呆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横眉竖目地冷喝了一声。
“别动。”
她于是乖乖地又把软乎乎的小手送了上去。
长生这时拿来了酒和碗,掀开压口的红布,倒出半碗。
刚才主子打发他的时候,他就知晓主子是要给这丫头治伤,特意挑了一坛发酵时间久的。
楚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看见长公子一手抄起陶碗,一手再次攫过她的腕子,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陶碗低悬,酒浆于烛光下散出莹润的幽光。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他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许松动,只是脸色依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