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会从其他途径探知她家有赵人,但他不可能知道十几分钟前,田青和她近距离说过话,存在把污血蹭到她身上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又为何以血迹为诱饵来诈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悄悄瞥了他一眼,却与他刚刚回笼的目光“刺啦”一下碰撞上了。
一些细小的电流沿着眼球,一路火花带电地涌入心脏,她讪讪地重新埋下脑袋,一副准备随时挨训的乖顺模样。
诶,他刚才问啥来着?
楚萸费力地回想着。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扶苏收敛心神,负着手在她面前缓慢踱步,一副不急不徐的样子,就好像要尽情享受她的焦虑和慌张。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楚萸的神经上,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求他给她个痛快吧……
忽然,他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盯住她紧张兮兮的脸蛋,绽开一抹虽然疑似不怀好意,但确实如春风般和煦温润的笑意。
楚萸头皮发紧,咽了咽口水。
“公主,如果我是你,至少会先把门框上的血手印擦掉——”他说道,嗓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昧,手指朝门口指了指。
楚萸愕然,半张着嘴巴,浑身犹如被定住般无法动弹。
她想起,田青确实有过手捏门框的动作,而且还捏挺久………
而那只手,显然捂了很久的伤口,必然是沾满鲜血的。
呜呜呜,这下真的完了,人赃俱获,他……会怎么处理她呢?
她可怜巴巴地仰起脑袋,望着他别有用心的笑脸,觉得自己死定了。
一股热流,毫无征兆地忽然从右侧鼻腔缓慢淌出,一点点向下滑动。
鼻涕吗?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流鼻涕,楚萸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全都在这一晚丢光了。
诶,怎么有股腥味?
她抬起手指摸了一下。
入目一串赤红,新鲜得仿佛还冒着热气。
那不是鼻涕,是鼻血——
楚萸涨红了脸,连耳垂都染上一层薄粉,更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社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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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这是,放过她的意思吗?◎
楚萸下意识仰起脖子,一边用力吸溜着,一边拿袖口去擦。
上学时她见识过老师给其他小朋友止鼻血,便有样学样,唯一缺的就是一块柔软的、用于塞住鼻孔的纸巾。
呜呜,好尴尬。
她在心里泪流成河,无法想象自己此时落在扶苏眼里的模样有多狼狈。更可怕的是,鼻血好像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多,粘稠地顺着鼻腔往后淌,越积越多,越多越呼吸不畅。
天啊,她不会死掉吧……
好不容易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她才不要失去呢——
短短的几秒钟内,她脑中闪过无数悲伤的念头,眼角也晃出两颗硕大的泪珠,雨露般凝在卷翘的睫毛上。
“把头低下。”
一只温热的大手摁上她的头顶,手心发力,轻轻却不可抗拒地向下一摁,她的脑袋瓜就深深地埋了下去,宛如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接着,两根带着薄茧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探过来,捏住了她小巧秀气的鼻尖,向后用力挤压。
“唔——”楚萸瞬间呼吸堵塞,细声细气地呻#吟着,睫毛不停扑闪,目光紧张得四处乱窜。
好难受。
整颗脑袋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被他桎梏于掌中,他分明没有用力,甚至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可她却感到自己的整条命,都悬在他苍白肃杀的手指间,稍稍施加点力道,她就会分崩离析。
他……要干什么?
“就这样保持低头,肩膀往前倾,张嘴呼吸。”扶苏半是命令,半是指教地说道,指尖在她鼻翼上捏了两捏,一下比一下使劲,声音却骤然柔和下来,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自己捏着吧,记住,向后上方按压。”
楚萸虽然有点怕他,却又觉得他特别靠谱,便乖乖地抬起小爪子,和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自己的鼻梁上完成了交班。
移动中,他的指腹不经意轻轻擦过她的面颊,她感到脸上泛起一阵燥热,连忙垂下眸子,悲伤地计算着自己因流鼻血过多而死的概率——
可恶,怎么会流鼻血呢?莫非是因为她前两天贪嘴,吃了太多的大枣,上火了?
扶苏往旁边侧开半步,歪头打量了她一眼。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地道,但她此时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红扑扑的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