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惊艳的,不屑的,露骨的,甚至她还从某个角落感受到一丝愤恨。
她紧张吞了吞口水,好在老板娘的店就在不远处,绕过酿酒的作坊、批购木材的商铺和两三家饭铺便是了。
那是一家三开间的铺子,很有规格,立于五级青石台阶之上,外观整洁大气,甚至有几分气势雄浑。
奇怪的是,其他商铺门口都喧宾夺主地立着旗杆,彩旗飘扬,标注着店名之类吸引顾客的噱头,而这家店门口过于干净光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民宅呢。
等踏进门槛,楚萸就知道老板娘为何有如此底气了。
店面里,五颜六色的布料堆成山,覆满三面墙壁的架子上,几乎腾不出一丝缝隙,然繁乱中又遵循着某种规律,楚萸毫不怀疑,老板娘或者她手下的伙计,能在三秒钟内随手掏出顾客要求的任何一匹布料。
很有她印象中的秦人风格,高效且精准。
老板娘姓林,为人雷厉风行,一进屋就在楚萸眼前上演了一出《穿普拉达的女魔头》现实版,机关枪般发射出一堆任务,期间连口气都没换,四五个伙计得令后飞速跑开,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这让工作习惯摸鱼的楚萸,感到一丢丢羞愧。
怪不得能支撑起这样一家大店,若是搁到现在,妥妥的商业女强人。
可惜在古代,只会被人称呼为老板娘,即便老板毫无存在感,她也只能是老板娘。
事后证明楚萸想多了,老板娘是因为不满丈夫酗酒,主动离婚了,因为丈夫有错在先,秦法判定家产归她。
果然先秦时期,女性地位挺高,居然可以主动离婚,而且还能受到法律庇护,这要搁到宋明清,简直无法想象,楚萸感慨地想。
“来,跟我来,楚锦在库房里。”老板娘笑着牵起她的手,把她领到里间,推开东面墙壁上的一扇门,一股布料特有的,带点霉味却意外好闻的气味飘了出来。
楚萸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布匹个个流光水华,即便没有阳光照射,也仿佛发着光一样,美不胜收。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让她进来随便挑,五匹六匹七匹都行,她可以安排送货上门。
楚萸实在不好意思要那么多,自己的举手之劳完全不配得如此巨大的好处,便打算只捡两三匹看着不太贵的,足够给宅子里四人做入秋的衣裳就好。
与老板娘交谈间她得知,这家店铺不仅为普通百姓提供裁剪服务,更多的是给王亲国戚士大夫家的女眷做衣服。
老板娘手艺精湛,贵客订单络绎不绝,也因此攒下了很多不得了的人脉,更是被誉为是这条街上最不好惹的存在。
楚萸点点头,她懂,这家店就相当于古代的香奈儿、路易威登,走的是高端口碑路线。
挑挑拣拣后,她相中了两匹天青和深灰的楚锦,正要招呼老板娘,眼角余光蓦地瞥到了角落处一抹亮眼的蓝。
她扭头望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件展开着挂在衣架上的钴蓝色华袍,绣有鹅黄与乳白相间的花卉图案,楚萸从没见过如此华美奢丽的衣服,一时间竟无法挪开视线。
它张开双臂立在那里,雍容鲜活得仿佛有生命一般,袍子上流溢着细碎的华光,就像是在呼吸。
艳得近乎妖异,正如原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就像被什么吸引一般,放下手上的料子,缓步走到长袍跟前,痴痴地抬手抚摸。
触感细腻,宛如婴儿肌肤,丝滑中透着一丝厚重。
直到老板娘在身后呼唤,楚萸才猛醒似的回过神来,转身讪讪地笑了笑。
真丢人,这应该是哪位贵客定制的高档礼袍吧,自己就这么上手摸,会不会给老板娘添麻烦?
那袍子单独霸占了一个角落,其他位置哪怕再拥挤,也没侵占一寸它的地盘,足可见它的宝贵程度。
然而老板娘却没有责怪,反而以一种梦幻般的目光盯住楚萸,脑袋左歪右歪,突然瞳孔一震,眸中迸出一丝灼眼的光亮。
就如同礼花盛绽,霎时间点亮夜幕。
楚萸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老板娘跟着迈步上前,扳住楚萸的肩膀,鼻尖凑近,神色激动道:“公主,你……你能为我试一下这件衣服吗?”
说罢,下巴朝她身后努了努。
“……”
等意识到应该拒绝的时候,楚萸已经在老板娘热切的辅助下,将那件奢华厚重的长袍披上了身。
她眼睁睁看着老板娘眼里溢满惊喜,浓郁得就快喷出来了。
“太完美了。”老板娘捂着嘴,眼眶湿润,喃喃道,和最开始简直判若两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合身——真是太完美了!”
楚萸摸不到头脑,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穿上是何模样,但原主的美艳她在铜镜里见识过,总归不会差的,但至于让这位雷厉风行的女老板如此惊艳吗?
她心虚地摸了摸袖口,订购这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