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兰爸妈本来以为家里能出一个大学生了还挺高兴,结果看到这个成绩,被村里人好一番笑话,恼羞成怒,把她抓回家打了一顿,关了起来不许出门。
潘老师不肯相信这个结果,一遍又一遍地去找教育局,找政府,找各种上级部门,想要查阅卷子,想要一个说法。
但全都没有结果。
领导还专门警告过他不许再闹腾。
眼看其他人一个个开始陆续收到录取通知书,眼看一个个大学新生兴高采烈地入学,蒋四兰彻底地绝望了。
开始准备外出打工,把每个月的工资寄回家里,等家里的新房子盖起来之后,再找一个出得起彩礼的人嫁了,把彩礼留着给弟弟娶媳妇。
然后生孩子做家务干农活,走上每一个寻常农妇的必经之路。
可是有一天,才刚刚适应工厂打工生活的蒋四兰忽然收到家里的来信,说是她妈病重,让她赶紧回去。
蒋四兰才回到家,就被她爸妈绑起来关在了房间里,房间的门窗也钉起来了,根本不让她出去。
所谓她妈重病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她回来,他们已经把她卖给了比她家里还要偏僻得多的穷山沟里的一个小傻子。
蒋四兰一开始还想跟他们商量,小傻子家给了他们多少钱,她出去打工都可以挣回来给他们,只要他们别把她卖了。
可他们根本就不答应。
蒋四兰不理解,一个穷山沟里的穷困家庭,能给得了多少彩礼呢?明明让她出去打工能带回来的收益更大啊!
晚上蒋四兰在村里的好姐妹巧妮偷偷来看她,蹲在钉着木条的窗户外面跟她说话。
巧妮告诉她,她之前的班主任,县高中的潘老师,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学校开除了。
还有蒋四兰家,突然间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皮,听说准备要建一座两层的小楼,给她弟弟结婚用呢!
蒋四兰的心里涌起一阵恐惧。
穷山沟里小傻子家出不起在镇上盖一栋二层小楼的钱,所以,家里要把她嫁给小傻子,并不是为了彩礼,而是要让她消失,再不能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而潘老师的被开除,也大概率是跟他不折不挠想要为她的高考讨一个说法有关。
为什么,那些人明明都已经拿走了属于她的东西,还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呢?
……
谢今朝翻看着送到他面前的调查资料:“这可真有意思。”
他问沈艾秋:“你不是认识一个报社的记者吗?你去问一问她,现在有个大新闻,要真的查起来的话一整个县的教育系统都会大换血,看她有没有兴趣?”
沈艾秋惊讶:“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当然是你那个女同学干的好事了。”
沈艾秋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大为震惊,她太知道上大学的机会,对于一个想要跳出农门,改变命运的农村女孩来说,有多重要的意义了。
可这样的一个机会,却被人轻飘飘地用钱就换走了。
一个只能考三百多分的人,却堂而皇之地来上大学,这太荒谬了!
沈艾秋马上跑去报社找应雪宁。
应雪宁立刻向领导汇报了此事,报社领导当机立断,派出一名男记者跟她一起前往实地进行调查。
谢今朝那边,也安排了几名退伍军人和两辆车跟他们一起去。
“应记者,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了,如果是真的,一定要帮帮那个可怜的孩子。”沈艾秋说。
应雪宁他们出发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社会案件,他们打算先找到那名高考落榜的优秀学生,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查。
后来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几经周折,才在医院里找到头发花白,一脸憔悴的潘老师,他的独生儿子刚刚出了意外,被一辆卡车撞断了双腿。
还没弄清楚这事故究竟是人为还是真正的意外,潘老师就抓着他们的手,急切地说:“求求你们,救救蒋四兰吧!”
蒋四兰想尽了各种办法,撞门、砸窗,喊得嗓子都哑了,把自己折腾得像个疯子,终究还是没能逃得出去。
怕她闹起来不好看,小傻子家是半夜三更来接的人。
蒋四兰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嘴里面也被塞了一团破布,被装进麻袋里扔上了一台板车。
多可笑啊,她家不像是在嫁女儿,反而像是在卖猪崽。
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她的这一条命,甚至比不上一头猪值钱。
板车被吱呀吱呀地推上了路,蒋四兰的心也在颠簸中一点点变得死寂。
她这辈子完了,她甚至没有办法像一个普通农妇一样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等待她的,也许就是一条铁链锁起来,没完没了地跟一个傻子生孩子。
也许死了也比那样活着好。
就在蒋四兰满心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剧的汽车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