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这样想,沈艾秋自然也能想得到,所以她一定得拦着,不让刘土英把安安给带回老家去。
她后悔了,是真的后悔,就不该为了保持安安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没把周宏志的真面目告诉安安的。
早知道就应该交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周宏志,以及他们家那边的任何人走。
安安那么聪明,他一定能听得懂的。
老天爷保佑,汽车晚点,或者他们有什么事没赶上车也好,千万要等着她赶过去啊!
沈艾秋跑得嗓子眼都快要着火了,终于赶到汽车站,可是通往周宏志乡下老家的最后一班汽车已经开走了半个小时了。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矮矮瘦瘦,长相有些刻薄,五六十岁的女人,带着一个这么高,白白嫩嫩,眼睛特别大的小男孩上车?”
“有有有!”车站的人印象特别深,“那小男孩哭闹着不肯上车,那老女人还扇了他两巴掌。”
当时他们还嘀咕着这人也太下得去手了。
不过这年头打孩子是很司空见惯的行为,大伙儿也没想太多。
“安安!”沈艾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朝着车开走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谁都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
但除了一直向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流逝,终于双腿一软,向前扑倒在地,双手在粗糙的砂石地面上擦出血痕,喉咙里甚至隐隐冒出来阵阵血腥气。
“安安,对不起,是妈妈没用,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忽然一双大手坚定有力地把她扶了起来:“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沈艾秋恍惚着抬起头,发现是谢今朝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的委屈忽然全都爆发了出来,眼泪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谢先生,安安,安安他……”
谢今朝心里一阵抽疼,忍不住把人拥入怀中安慰:“没事的,不管他们把安安带去了哪里,我都一定会帮你把安安带回来的。”
沈艾秋伏在谢今朝的胸口上哭得喘不过气:“他们,他们把安安带回老家去了。”
“那我们就去老家找。”
“周家人很多,村子里宗族势力很可怕的,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是真的敢把人打死的。”
“没事,他们人多,我们就找更多的人去,反正我有钱,不怕斗不过他们。”
被他这么一说,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本来沈艾秋觉得绝不可能解决的问题,都已经不成问题了似的。
心里竟然踏实了很多。
“对了。”谢今朝忽然又想到什么,“不是才走吗?我们追上去,争取在他们回到老家之前把人拦下。”
沈艾秋心里涌起希望:“真的吗?你能帮我去追?”
“我车都开来了,走,上车!”
两人飞快地上了车。
“就是这个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沈艾秋说,“可是班车已经开走半个多小时了,能追上吗?”
“看我的,你抓稳了!”谢今朝一脚油门,把小轿车开得风驰电掣。
追上了
这个时候的班车,秉持着能多挣点就多挣点的原则,哪怕从车站发车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沿途都还是会一路招揽客人。
把整辆车的过道都塞满了人,挤到再也挤不下为止。
这就注定了它的速度其实是很慢的。
天还没黑呢,沈艾秋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一辆开得晃晃悠悠的大巴车,车屁股上白底红漆写着始发站和终点站,正是他们要追的那趟车。
她伸手指着前面,语气兴奋:“那辆,就是前边那辆车。”
本以为谢今朝的车速已经开到了极致,没想到他还能再次提速,小轿车“嗖嗖”地,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大巴车。
他把车子开在大巴车的外侧,并且不停地向它逼近,“嘟嘟”地按着喇叭。
大巴车司机的情绪很暴躁。
本来要开夜车就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儿了,今天的乘客还特别烦。
有个老太婆带了个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从一上车就开始哭,吵着闹着要找妈妈。
那老太婆就一直骂,骂那孩子的妈妈不要脸,跟野男人跑了,骂得恶俗又粗鄙,花样翻新还不重样。
她越骂,那孩子就哭得越厉害。
车上的乘客有劝的,也有抱怨的,有人吵着要把她们赶下车去,也有人怀疑这老太婆是个人贩子,偷了别人家的孩子,让司机把车开到派出所去的。
总之这一路上就没个省心的时候,司机都已经忍耐到快到爆炸的边缘了,突然还冒出一辆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轿车,跟他较劲儿似的非要逼上来。
司机暴脾气上来,猛踩油门,较劲是吧,那就较到底,谁怕谁啊!
开小轿车了不起啊!
车上的乘客也都意识到不对劲了,一时之间连吵闹都忘记了,纷纷抓紧了座椅的扶手,也有人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