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也许你觉得退婚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对么?你觉得我过得比你好太多了, 所以我理当失去这些而不该有所怨言, 对么?”陈令玥嘴角牵起弧度,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睛里,她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了些, 在薛珞颈项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血迹渗了出来,很快斑驳了白色的衣领。
看着薛珞羼弱面容下,失尽的血色,丽娆心如刀割, 不自觉的开始放低了语气, 乞求她, 哀恳她,让她不要这般轻易剥夺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
在这四景山中,眼下那个任人宰割的女人,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令玥,王似琪这个人……”
陈令玥抬剑直指她, 怒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们一遍一遍的来告诉我,你不就想我让承认自己有多失败, 多愚蠢么?”
“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丽娆道,她抬手压下身旁溶鸢抽剑的手,向她摇摇头,投去一个隐忍的目光。
单是这两句话一出,她就太理解陈令玥的心中所想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她。
在四景山生活了那么久,这个事事不如自己的表姐,这个人人所厌弃嫌恶的姑娘,即便占了自己诸多的便宜,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自己有家世有亲人有互相倾心的眷侣,他们会成为了自己能过得舒意快慰的理所当然的底气。
当有一天,这些引以为傲的感情成了笑话,那个注定比不过她的人,反倒成为人人在意,天下瞩目的焦点,嫉妒之火就会像山火般燎原,她已经全然没有了理智,只希望一切回到最初,她依旧是那个能俯视她的存在。
依旧是一个大度的,包容的,完美无缺的掌门千金。
“你恨的是为什么不是你亲手杀了他。”丽娆觉得脑子正在嗡嗡作响,仿似随时都会有倒下的风险,但她还是竭力撑住心神劝慰道:“其实若不是陈亦深打伤了他,我又怎么会有机会。”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江丽娆。”陈令玥恶狠狠道:“别以为你有了一个可以指使的人,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别忘了,曾经你是怎么说她的,怎么把揽月峰那群人贬得一文不值。当着诸位师叔的面,你不妨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丽娆倒不觉得这是什么让她说不出口的话,也不觉得被揽月峰这群人听到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她当即便道:“我说她们像群披麻戴孝的人,总是装模做样,便是现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包括这个女人吗?”陈令玥用剑柄指了指身旁的那个女人,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丽娆:“那么杀了她,你也不会感觉到心痛了?”
丽娆知道,她这是故意要与她作对了,她抓住了她的软肋,有意要用此折磨她一番了。在揽月峰众人面前戏耍她,翻她口不择言的旧帐,让她永永远远也得不到峰上师叔们的好感。
可这些,并不是她在乎的啊。
溶镜忍无可忍,薛珞的伤让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听这两个小辈为了点细枝末梢的矛盾在这里废话。
“陈小姐,你娘怎么把你教得这么愚蠢?”她瞅准时机,抬起长帛,拴住陈令玥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拉,陈令玥见自己抵挡不住这强大的内力,即刻就要被拉下去,不甘心就此放过,拿剑用力往薛珞身上刺去。
丽娆惨呼一声,双脚麻软跪倒在地,不敢再去看床上的景像。
溶鸢御起轻功,冲上前去,徒手抓住陈令玥刺下的剑刃,反手指向她的穴道。
在两个师叔这般紧密配合下,薛珞很快就化险为夷了。
看着溶鸢鲜血淋漓的手,丽娆有些怔愣,刚才的那一瞬间,自己连上前去保护她的勇气都没有,怎么配说爱她呢。况且以前的那些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留存在诸位师姐妹的记忆里,她是怎么也配不上揽月峰头的那轮月亮了。
“江姑娘,赶紧制药吧,不要再耽搁了。”溶鸢拉过长帛,随手缠绕在手掌上,掩住渗流的血沫,看着丽娆的眼光不无严厉。
抛却儿女情长,她是极为清醒镇定的一个决策者。
“好。”丽娆把目光从她脸上游移开,点了点头。
当丽娆制好药,顺手割开薛珞的手指滴入药碗时,溶镜在一旁睁大的眼睛,惊讶不已:“这么说,还是需要她的血么?”
丽娆淡淡道:“这只是下策,如果是上策的话,是不用她的血的,至于药引,我已经承诺交给陈亦深,我相信松风涯有了药方,往后不会再为难你们。”
溶镜冷哼道:“为不为难,也不是你说了算。江姑娘若是有心,往后离至柔远一些,我们也能少树几个敌,少担几份心。”
丽娆低着头,拽紧薛珞的指尖,她觉得现在不单是薛珞需要这碗药,她更需要这碗药,以此稳住心神不要彻底倒下去。
在此之后,她还有很长一段荆棘之路要慢慢走,至于眼下的这个女人,她们往后还能不能有交集,那就要看溶华大师对她的态度了。
薛珞服完药,松鹤堂的那场闹剧也告一段落了。
她们还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