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婆婆兀自神思,待丽娆把架下落叶都打扫干净,提着水桶要去门前小池打水时,她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悠悠道:“阿娆,你若是能得好归宿,我死也就瞑目了。”
丽娆回过头来,簪上流苏轻飘飘砸在她脸上,与她母亲年轻时一样秀研的脸,去了锋芒后,倒显现出几分温婉的样子,她嫣然一笑道:“外婆,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她举起左手,那上面正系着一条红色的发带,晃了晃道:“若是这次四方比试的第一,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嫁给他,若是个女人,我就拜她为师,终生习武,往后自然有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
戴婆婆一楞,待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随即着急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保证得了第一的人就会娶你。”
丽娆轻哼一声,嘴里略带讽刺道:“若是我有了这个药方,还怕他不娶我?如果一颗药能抵过修习一年内功的辛苦,我想他们会趋之若鹜的。”
戴婆婆气得差点倒仰:“你这个傻姑娘,若是这样,他们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虚情假意也好。”说这话时,丽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处:“与其被强迫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找一个厉害的能保护我的。”话音远远传来,如水一般浇在这四方院落的一切植物上。
接下来几天,丽娆都在侍花练武中渡过,那些简单的招式翻来覆去练了几百遍,每练一遍,就觉得时间浪费了一刻,偶尔抱着手臂躺在花架下冥想时,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绝望透顶。
然而,她不去杏林,杏林中的人却自动找上门来。
来者是丽娆的二婶,现今百花谷的谷主夫人,宋青莲。
宋青莲是津门城,一个小镖头的庶出女儿,镖局中南来北往的人多,耳濡目染,给她练就一副风风火火能说会道的性子,却因为家境普通又是庶出,性子里不免带了几分贪财与势力。
丽娆一见了她,顿时如临大敌起了防备心理,她深知,这个二婶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宋青莲提了几盒点心,笑声比身体先进了花舍。
“丽娆,怎的都不来杏林作客,要不是你二叔问了陈掌门,我还不知道你下来了。”她坐到堂屋里,自知无人欢迎,自己执壶倒了一杯茶,浅啜了一口。
戴婆婆推搡着丽娆,让她上前打招呼,顺势搭腔道:“丽娆最近可勤快得很,四方比试快到了,说是哪都不去,要天天练武。”
宋青莲哟了一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看来丽娆这次要得个好名次了。”
“能得什么好名次。”丽娆戏耍着手上的飘带,嗤笑道:“反正百花谷也出不了第一,我争取不当最后一名就是了。”
宋青莲脸色一僵,瞪了她一眼,道:“谁得第一现在可不知道,我今天不是来探讨武技的,我是专程来道喜的。”
戴婆婆快速的看了丽娆一眼,不想在此时处在风爆中心,连忙想了个法子离开:“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宋青莲淡笑不语,心里腹诽道,这个老太婆到底是鸡贼,光知道躲,要是当年收养丽娆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躲得远远的,那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屋里此时只剩下两个人。
丽娆坐在屋角的马扎上,浑自抱着一盆菊花打理,对屋里的人只作不理。
宋青莲道:“丽娆,你已经十八岁了。”
丽娆用力掐掉一朵花苞。
宋青莲又道:“我和你二叔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便是不愿意,也去看一看。”
丽娆道:“不愿意,不想看。”
宋青莲笑道:“这怎么说,你要再这么拖下去,不知道的以为是我们故意耽误你,知道的,都在说你这孩子是有什么隐疾所以不敢嫁人。”
丽娆道:“是,我有隐疾。”
宋青莲连被堵了两次,态度也不再温和了:“丽娆,你这是拿你的终生幸福来故意气我呢?除了伤害自己以外,有什么意义,对我又有什么损失?”
丽娆依旧以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对抗着:“没什么意义,终身大事我自己作主,与你们无关。”
宋青莲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父母死了,我们就是你的至亲,就算你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血缘关系,即使这四景山上最好的男儿爱上你了,没有长辈作主,你敢私订终身?”
丽娆一把扔掉手上的花束,站起身大叫道:“私订终身又怎么样,你管不着。”
“私奔那就是背叛师门,莫说以河清派的规矩,就算是以百花谷的规矩那也得废了你的手脚筋关你一辈子。”宋青莲恶狠狠的道:“你别以为说两句置气的话就唬得了我,我不吃你这套了。”
丽娆觉得胸内有一股火正在燃烧着,四肢百骸都要被焚尽了。
宋青莲看到她这么生气,心里生出了几丝舒爽,她又喝了一口水,似乎已拿捏了她一般:“我劝你实际些,嫁个生意人,至少一辈子有饱饭吃,不然以你的武功,出去也是笑话。况且你又是这么爱涂脂抹粉的人,嫁过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