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扈月与时鹤师兄,还有千玉门的单婵衣,他们都互不交手。若真想切磋,估计也是私底下来。如此王不见王的状态倒是相安无事。”陆明川说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就是何归云那老匹夫太不会做人,剑魁年年都是他家师侄,也不分给咱们时鹤师兄和单婵衣当一当。”
“明明大家敬他们一尺,偏偏他们蹬鼻子上脸,显得我们伏云宗真逊色他似的!”
晴良听了也眉头皱起,“既然这问剑大会如此不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参加?”
他问完,马车内安静了几息。
然后,陆明川掷地有声地答:“当然是因为他们给得太多啊!”
这缘由把晴良听得一愣。
“那何归云本是洛山派长老,后来大抵是练功出了岔子,修为尽失,沦为凡人。于是他便离开了洛山派,建立了归云庄,此人又是个经商鬼才,不过几年累积了滔天财富。他每年举办问剑大会花的钱,大抵比一个小国整年的赋税还多。”
“……原来如此。”
晴良的一只胳膊被挤麻了,他扭着身子艰难地伸出来活动,忍不住问:“陆师弟,还有多久到归云庄啊?”
陆明川答:“要近两个时辰。归云庄地处远郊。”
“两个时辰!”
晴良投降了。
他叫停了马车,然后追上了时鹤的那辆车。
这边宽敞上许多,人与人位置间还有一臂之隔,就是车上的气氛叫人觉得仿若跌入冰窟。
车上无人敢说话,时鹤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弟子们却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
直至,马车突然一停。
时鹤睁开眼。
下一刻,只见车帘被掀开,晴良探进来一个脑袋。
其余弟子一喜,此起彼伏地唤,“晴良师兄。”
“嗨。”晴良钻入马车,他嘟囔道,“那边太挤了。”
边上的弟子忙道:“这边不挤、这边不挤……”
时鹤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目光便挪向窗外。
时鹤的位置左右无人,晴良便坐去了他的右侧,与时鹤保持一臂之隔。
马车继续平稳地行驶。
虽车上众人仍是无言,但明显气氛放松不少,如冰释解,料峭寒冬已过。
晴良靠在车壁上,小弧度地揉着发麻的手。
“手怎么了?”时鹤开口,目光并未看他。
晴良扁扁嘴,可怜兮兮道:“在那边被挤麻了。”
时鹤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两个时辰的路程着实有些长了。
马车平稳行驶,车内安静一片,只听得见车轱辘使过地面的声音。
晴良与时鹤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时鹤肩头一沉,晴良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这一幕,叫车厢内其余弟子一惊,又纷纷不敢出声。
时鹤却并没有如所想一般叫醒晴良或是推开他,只平静地任他靠着,好似丝毫不受影响。
◇
马车停下,晴良仍枕着时鹤熟睡,呼吸均匀,没有要醒的迹象。
时鹤侧目,他抬手扶在晴良的肩上,轻推了推。
晴良迷迷糊糊地睁眼,“到了?”
“到了。”
“哦。”晴良揉着眼睛,抬起头来。
时鹤目光在触到他的脸时,嘴张了张,未说话,淡淡的笑意隐在眼里。
一行人下车。
眼前是一座庞大的庄园。
听陆明川的形容,晴良本以为这山庄会建得富丽堂皇、贵不可言,没想到却是意料之外的典雅清幽。
陆明川靠过来,“晴良师兄,你怎么自己跑了,睡得还舒服吗?”
晴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睡了?”
陆明川噗嗤笑出声,点了点脸颊示意。
晴良走到大门旁边养有睡莲的水缸一照。
借着水中的倒影,晴良这才看见他脸上那片红红的睡印,还把时鹤衣料上的图纹印了上去。
晴良素来是极在意自身形容的,见状“噌”地红了脸,他捂着脸羞恼地冲时鹤道:“师兄,你怎么不提醒我?”
时鹤晓得他爱美的性子,淡声道:“一会儿便消了。”
“哼,你果然看见了。”
“你靠着我睡了一路,未曾言谢,倒是责怪上了。”
陆明川在一旁听得张大了嘴。难以想象时鹤的性子,会让人靠着他酣睡。
陆明川不由得回忆起方才马车上时,晴良的指控。
他摸着下巴心想,他倒是觉得晴良在时鹤面前会比在其他人面前少些懂事,多些娇蛮。时鹤待晴良也比待其他人多了些耐心与……纵容。
门童引着一行人入内。
庄园内景致叫人目不暇接,有茂林修竹、假山瀑布、名花奇葩,亭台水榭与园林造景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