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抱着书离去。
行至院门口时,青青撞见崔明秀和另一位内门师兄说笑着走来。
“崔师兄。”青青招招手。
“青青?”崔明秀问,“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东西要给柳长老过目。”青青答,“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崔明秀是剑门的,按理说是不会来符门这边的。
“我们来取些符箓。”崔明秀答,他凑近小声跟青青透露道,“是徐长老的封剑大典上要用的。”
“噢,那你们快去吧,柳长老就在里头。我先走啦。”说罢,青青挥挥手离去。
与崔明秀同行的师兄望着青青的背影道:“日子过得真快,当年的小娃娃长这么高了,这才十四五岁吧。”
崔明秀不甚在意道:“女孩子高挑些好看,咱们走吧。”
二人往庭院里去。
青青抱着《符箓大全》驾轻就熟地去了藏书阁三层。
登上阁楼。
时鹤坐在固定的位置,恰好柔和的天光从敞着窗口照进来,在他银制面具和身周都渡上一层暖色光晕,显得他安静看书时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
“师兄好。”青青打招呼。
“嗯。”时鹤翻动书页,目光未离书本。
青青将《符箓大全》与完好的另一册归位到同一处。
青青把书本推整体,修复书籍的事便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他呼出一口气,对这满屋子的典籍生出些不舍。
青青平日最常去的是藏书阁一层,一层的人可就多了,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可以进入。因而在三层小阁楼里看书的日子叫青青觉得奇妙,闹中取静,小小一间阁楼,多了几分清静自在。
他摩挲怀里的玉令,玉令还回去后,以后便不能再来了。
最后,青青透过书架的缝隙,偷偷望一眼时鹤。
他想,他应当跟时鹤师兄也道个别。
许是印象中的时鹤太过冰冷,这几日的接触,加上从崔明秀那听来的时鹤的身世,倒让青青有种他并没有想象中不近人情的感觉。
想起日前他还指导自己咒术,青青在心中对自己讲:时鹤师兄只是性子冷,他是个好人。
于是,青青走上前。
“时鹤师兄。”
时鹤缓缓抬头。
“过了今日,我便不来了。”青青道,“书籍修复好了,我要将玉令还给柳长老。”
闻言,时鹤不语,他的神色过于平静,像是无声地不解青青来搭话的原因。
青青只好继续道:“这些日子叨扰了师兄清静,以及多谢师兄指点。”
时鹤的灰瞳眼波微晃,依旧未语。正当青青感到微窘时,才听他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青青松了口气,展颜,露出编贝白牙,“真是有些不舍,不过这里本就不是我能来的地方,这段日子能来此已是极大的幸事。”
时鹤垂眸,思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若是摒弃一些无意义的事,专心修炼,假以时日入内门得到长老赏识成为亲传弟子,想再来,也不难。”
况且,柳长老将玉令给了青青,其中的栽培之意,怕是只有这当事人没看出来。
青青头一回听时鹤说这么长的话,他微微恍惚,而后才问:“什么是无意义的事?”
时鹤抿唇,“于修行无益的,都是无意义的事。”
青青歪头,“那不就是整日只能修炼了吗?”
“嗯。”时鹤补充,“还可以来此看书。”
“那日子得多无聊呀,还有什么开心可言呢?”青青想想便觉枯燥。
时鹤闻言,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道:“修士,理应如此。”
青青掰着手指道:“可我们是修士,也是人,人当然是要开心地活着呀。”
时鹤抿紧唇,不语。他心中已后悔为何要说这么多。纵使这人终日无所事事、庸庸碌碌,旁人的志向与追求又与他何干。
他道:“随你。”
语毕,时鹤低下头,继续看书。
青青鼓了鼓腮帮子,也不再讲话。
观念根深蒂固,许多时候只是各抒己见,而无法改变对方。
青青自小,所有师兄都对他讲只要他开心便好。师兄们的疼惜娇惯让他觉得,青青开心便是世间头等重要的事。
回去的路上,青青回想着阁楼中与时鹤的谈话。
伏云宗弟子众多,青青自小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人各有志向、各有喜恶,与他的关系也有亲有疏。
时鹤只是恰好是与他志向不同、与他难以亲近的那一种。
青青掰着手指,在心中加上一条:时鹤师兄是个无趣的好人。
等将玉令还给柳长老后,天已经黑了,青青乘月而归,独自回小院。
刚要推开院门,有人在身后唤他。
“青青。”
青青回头。
月色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