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一样,好不热闹。
“哎呀你这个败家崽!”柏白直接急得跳了起来,“什么东西你就扔?里面还有忆娘给我买的首饰呢!”
雅间里都施了术法,向外望的栏杆处只能进不能出。
柏白没法从凭栏处直接跳下去,只好急急忙忙跑出正门,下楼抢他的首饰去了。
这样阔绰的动静自然引得台上美人向上望来。
那双弯弯的眼睛再次与容秋对视,她曼声笑道:“那就多谢贵人赏赐了。”
荷叶微垂,再载不动许多金银。
便代表着对于美人的角逐已经结束。
她飞身而起,挽着屋顶垂下的丝绦攀援而上,轻盈落在容秋面前。
她进来的一瞬间,雅间内幻阵启动。
栏杆外的歌楼瞬间变成一片浩瀚夜空,朗月疏星悬挂天际。
“今夜月明,无边风雅……”
她落座在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容秋,问:“贵人是想赏风,赏月……还是想赏我?”
容秋抱着空了的酒瓶子,呆愣愣地仰首看她。
没有术法生出的神光修饰,容秋发现她的姿容并没有在外面看到时那样惊艳。
鼻梁没有老婆的挺,睫毛没有老婆的翘。
唯有那双眼睛,含笑时有一两分像他。
“小贵人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
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屈身坐在容秋面前。
长长的衣摆堆了满地,却不耽误她露出两条光|裸的小腿。
“我不是一个人。”容秋闷闷地说。
“嘻嘻,对呀,奴家可在这儿呢。”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只酒瓶,就要凑过去与容秋对饮。
“……够了!”
屋中陡然响起第三人的一声低喝。
美人只觉得自己伸过去的手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人被猛地弹开。
颜方毓一把攥住容秋的胳膊,恶狠狠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比起美人眼中的惊疑,容秋好像并不奇怪颜方毓为什么在这里似的。
只挣动着想从后者的桎梏中抽出胳膊:“你弄痛我了!”
颜方毓下意识将手松了松,但还是拉着他:“走!”
“我不!”容秋扭动着想从他掌下出来,“不走,我不走!”
颜方毓咬着牙,愤怒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容秋,你别太过分了……!”
“还真的想在这儿与那邪修共度春宵,被她吸干净元阳吗?”
美人撅着嘴嗔道:“贵人怎的如此污蔑奴家?咱们风雅街向来只做你情我愿的买卖。”
“不如你问问怀里的小贵人,却是他一眼就瞧中的奴家,掷出的金银还在楼下的荷叶里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颜方毓更气了。
“还为别人一掷千金……!怎么你养我的时候连多一屉的包子都舍不得买呢?!”
他愤愤推了一下容秋的肩膀,没防备看到一颗滚圆的泪珠子从容秋眼眶里掉了出来。
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滴接着一滴落进敞开的酒瓶口里。
颜方毓见过太多次小兔子的眼泪了。
真的、假的,令他发笑的、惹他心疼的……
他本觉得自己的心合该已经刀枪不入才对,可一连串鳯的泪珠却似缠覆的锁链,又将他的心生生绞紧。
完蛋了。
颜方毓想着,也许往后余生,自己都要囿于这种气得牙痒痒,又难过得心抽抽的境地中,无法逃脱了。
颜方毓抬起手,正忍不住要去拂容秋湿漉漉的面颊,却听到后者哽咽着开口:“你说得对,其实我们也不太熟……”
颜方毓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血气上涌,天旋地转,抬起的手又重新落下,力竭一般撑在身边的案几上。
“你说……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问。
容秋却没有再说了。
他的躯壳仿佛只裂开一瞬,朝颜方毓露出脆弱的内里。
……那些云泥之别的高攀、忐忑不安的隐瞒、被揭穿时的惶恐,仿佛都随着一瓶瓶喝空的酒液落入他腹中,在看见正主时终于忍不住细细发酵起来。
容秋的爹娘确实给他做了个坏榜样。
他还是个小兔子时的快乐时光,在酒醉后的脑袋里不断闪回,与容浅忆离开家时决绝的背影交相呼应。
一百多年的相处、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也依旧熬不过一个谎言。
更何况是颜方毓与自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呢?
或者,连几个月也没有吧……?
最初的最初,不就只是他凭着肚子里的崽,硬要缠着对方吗?
没有这个“崽”的话,他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许直到容秋死去,他们都不会再见第二面。
现在两人连这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