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容秋早已跑出小药圃,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以及一句中气十足的吼。
“——找老婆!”
甄凡:“???”
容秋一溜烟窜下了山。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跑得这样快过,之前被他一脚踹得贴地飞行的江游大概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老婆来了,老婆来找他。
容秋想见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按照新生指南里的地图指引,容秋一路穿山过林,来到划分给因果课作为教学地的小山头。
远远的,容秋看见了那个令他朝思暮还没来得及想的熟悉人影。
蓝袍白里的青年人抱臂站在教所门口,长身玉立、风姿绰约。
日光影绰,两侧青翠的树影落在那人肩头,像一副山景做就的画轴,将人圈在图册里。
画中美人手里捏着玉骨扇,扇端搭着下颚,眉心轻轻拧着,向门内看去。
作为最受清明学渣欢迎的选修课之一,因果课的教所并不荒凉,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物产”丰饶的。
经历届学渣们的一代代改良布置,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一个适合摸鱼养生的好地方。
颜方毓站在门口,似乎正对面前满室乱糟糟的贵妃软塌、小几矮凳、瓜果零食之类的无从下手。
又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弟,甚至落了件法器在这里。
纵然此时庭院中并无旁人,房间角落的古琴依旧兀自抚弄琴弦,盈得满室的靡靡之音。
一路上来,容秋已经将腹稿打得滚瓜烂熟,当然不会再出现“脱口而出叫‘老婆’”这种令老婆不快的事情。
他大喊一声“颜哥哥!”,人已像兔子一样一个后蹬腿蹦了过去。
于是颜方毓只来得及转了一下头,前一瞬还在几丈开外向他奔来的少年人,后一瞬已经撞进他怀里。
温香软玉……那都是没有的。
一蹬腿就蹦过来的小兔子实在很带劲,颜方毓的护体灵力就跟死了一样不发用。
他只觉得迎胸被人夯了一锤子,要不是之前已经被夯过一次有了经验,及时将兔抄进了怀里,不然又免不得连人带兔飞出老远。
忍着喉咙里的一口老血,颜方毓下意识扶住来人的肩,刚一低头,便冷不防撞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
“你……”他忽地怔愣着失语了。
“颜哥哥!”
容秋从对方胸口抬首,漆黑的瞳仁像一块清澈见底的湖泊,只倒映着两个小小的颜方毓。
好似再多其他都装不下了。
颜方毓的心好像也变成了一潭湖水,又被看不见的手拨弄了一下,悄然泛起了圈圈涟漪。
时间仿佛就停驻在此刻。
如果感情能够如实点卯、用更漏精确计数,明确标注出上一刻钟是“讨厌”,下一刻钟是“喜欢”。
那么抛却其他一切因素,仅是回望着如是一双满是赤忱爱意的眼睛……
颜方毓得承认,这转瞬即逝的刹那,已被他真实地分给了“动心”。
然而不管颜方毓怎样细腻脑补,事实是另一位当事人压根没想那么多。
容秋的下巴颏垫在对方胸口,火辣视线在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来回描摹。
算算日子,他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没有漂亮老婆吸。
又有好几……天,没有被人族摸摸了。
太严重了,天可怜见,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小兔子一向被父母亲骄纵呵护,此时更是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家牺牲甚多。
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两句不太顶用后,容秋于是开始耍小脾气。
容秋双臂紧环着颜方毓的腰肢,把头埋在他前襟里,狠狠吸了一口对方衣上熏染的清冽香气。
大抵是场景气氛性别都不对,即使容秋表现的像个急色的臭流氓,被埋胸的那个也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只是还从未被人这样亲近过,杀人不过摇摇扇子的颜方毓此时僵举起双臂,下意识与怀里人的脊背保持一定距离。
好半晌,玉骨扇才小心落下来,迟疑着地敲了敲容秋的肩膀。
颜方毓清清嗓子:“你……先松一松手。”
容秋哼哼着拒绝。
他才发觉原来用人形抱人这么舒服。
与人族的手掌能笼着整只兔刚好相反,好像他也能将那么大个儿的人都笼起来似的。
大概是千万年前兽类抱团取暖的dna动了,这种“谁拥着谁”的肢体堆叠方式容秋特别喜欢。
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口拱来拱去,显然野性未褪、兽态毕现。
颜方毓也从这样的亲近方式里找回了些熟悉感,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他笑着叹了口气:“怎么同小狗似的。”
容秋一下子想到在颜方毓腿边打转的雪色袍摆,又哼哼着不服气:“小兔也可以的。”
“那就请小兔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