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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春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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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病,母亲便不拘着他学闺阁儿郎的技艺和取悦妻主的手段,而是任他自由生长。

他翻遍家中藏书,学韬略、赋诗词,天资卓越,智谋超群,若论起经史子集、治国之策,就连家中读书取仕的姊妹也比不得他。

然而,这世道对男子多轻贱,认为他们除了助女人怀孕、在房事上取悦女人外别无他用,他母亲便时常替他感叹:若托为女儿身,阿黎必可名留青史、功盖一世,可惜,可惜。

可怜生为男儿郎。家里的长者和平辈皆那么看他。只有尚黎光不肯认命,他固执地认为——即便身为男儿,他也能在这世道中搏出一边天来。

因此,在觉察女主身负皇家血脉后,他便当机立断,选择与女主合作,凭借自身的智谋与眼见,屡献谏言,为女主林沅执掌皇权出了不少的力。林沅称帝后,他亦不贪恋情爱,未入后宫,反而以手握重权的男官之姿辅佐在侧。

林湘虽然没什么远大志向,但是,她对这种心存鸿鹄之志、甘愿逆时代而行的大佬打心眼里敬佩。

“《春阳集》?”书店老板一愣,“不知这是哪位名家的作品?”

“几个无名小卒游春行乐所结的诗集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尚黎光微微摇首。他将情绪掩饰得太好,若不是看书时的上帝视角,林湘很难相信,他此刻居然是失落的。

“劳烦先生亲自过问此事,奴不多打扰了,告辞。”周全做足礼数,他转身欲走。

“等一下!”

看了好半天戏的林湘按耐不住了,忙伸出尔康手阻止,她有些激动,连眸光也跟着明明闪闪:

“公子若是想找此书,可往闲文斋一趟。前日我去闲文斋买书之时,曾见过那本诗集。”

身为一个开篇即死的工具人,没想到她还能给自己加戏,真刺激。好吧,开玩笑的,林湘只是不忍心让对方一次次失落而回,这种边边角角的小剧情,修改掉也没什么吧?

古时的文人去哪儿玩都要吟诗写文,那群高门小姐也是。早春时节,一群贵族小姐呼啦啦跑去附近的山上游春行乐,宴上结了一本《春阳集》,哪怕都是些为赋新词的俗句,也耗资去刻印刊售。

尚黎光的一位姐姐宴上吃醉了酒,把弟弟在家时闲赋的一首诗念了两句,众人叫好之际,她不想占功,又怕毁了弟弟的闺誉,只推说是一落魄文人所作。结诗集时,这首诗也跟着刊印了出来。

林湘看书时见尚黎光对林沅提过,得知此事后,他找了许多家书店,失落了一次又一次,才买下一册被放进书堆里无人问津的诗集。翻到他写的那一首时,喜悦感和不满足同时裹挟了他。喜悦于他的诗作能被世人看到,不满足于只能借他人的名字将诗句流传。

他要让时人、让史书、让后世都记住他。

任谁也想不到,尚黎光端庄矜贵、羸弱知礼,堪称高门公子典范的皮囊下,却有着最出格、最离经叛道的思想。

小说这一段的氛围渲染得很到位,文字也好,所以林湘到现在还记得尚黎光和《春阳集》的故事。

斗笠微微晃动,尚黎光看向突然出声提醒他的姑娘。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看打扮还没行过簪礼,身上的衣料虽好,剪裁却是不时兴的旧款式,打扮也很简单,一头长发只随意地在右耳边编成粗辫,尾端系了一条墨绿短巾。

他家叁姐惯爱结交天下名士,若宴饮时有这样一位外表疏放不羁的女郎在,回来定会和他提及。

她不是去游春的小姐之一。

判明了她的身份,尚黎光放下了心,缓缓问:“女君知道这本诗集?”

“嗯,家里有一本,看了一点点。”林湘点头。

“那,女君是否有喜欢的诗作呢?”仍是平静的语调。但隔着一层白纱,林湘仿佛感受到了他期盼又灼热的目光。她知道,对方渴望得到她的肯定。

“我对诗词一窍不通的。”咳了一声,林湘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攥起来,瞄了尚黎光一眼,她本想把对方的诗背出一句让他开心一下,但越紧张大脑越空无一物,林湘又不爱撒谎,索性只憋出两个字来,“抱歉。”

耳边似乎飘来一声叹息。

林湘一下僵在了原地。这叹声实在太轻,近乎无礼地直视对方斗笠后的模糊容颜,她试图弄清那叹息声是出自她的臆想,还是真的真实存在。可白雾一样的薄纱似乎让情绪也跟着影影卓卓起来,她半点辨不出对方此时的喜怒。

尚黎光这样骄傲自矜其才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诗作被人看过就忘后,该是什么心情?

“女君不必道歉,是奴逾距了,一本不打紧的诗集而已,奴不该问女君这些边角小事。”

虚悬的声线甚至还坚实了一些。

等下次见面,我肯定会告诉你答案。林湘本想保证一番,话至喉头,看着这位端庄文雅、有礼有度的高门公子,那些个保证又尽数咽了回去。

哪来那么多下次,萍水之逢,能遇见这一次,已是有缘。

尚黎光冷静地和面前的姑娘道别,步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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