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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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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嵇白不着痕迹出现,轻声唤他。

“处理好了?”

“是。”嵇白心底叫嚣着对着人随心所欲的无语,心里不理解,嘴上却说:“按您的吩咐,卑职都买下且砸碎了。”

傅沉砚捏着手上最后一只他呈上的陈旧鸟哨,却听嵇白接着说:“您忽然昏睡的原因方才也查到了。”

“说。”

他沉声,犹豫着:“是今日宴席上娘娘命人换的杏露佳酿,主料是……”

傅沉砚随意把玩着手中令他生厌一整夜的哨子,似是从不畏惧什么,也从不将什么放在心上。除了——

“是杏仁。”

除了杏仁。

掌中木哨砰然碎裂。

……温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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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砚:孤不要面子的?

阿泠:(状若不经意瞥一眼)

嵇(ji 一声)

第六颗杏仁

东宫那位昨夜于临安街一口气购入五千四百二十六枚鸟哨将多家玩物铺买空之事传得玉京人尽皆知。

买鸟哨,东宫,五千四百二十六,都不是什么稀罕字眼。

但这三者能排成一句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好事者也只敢在心底猜测,姑娘家的玩意儿全买去能为什么?无非是那位个把月前迈入东宫高门的太子妃罢。

堂堂储君,傅沉砚之辈,传闻他虽凶残阴险,却从无人说他贪恋美色。如今娶了妻莫非要叫人改了他其中一个印象不成?

但这些无端的猜测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才好与东宫那位素来留在百姓心中的张扬狠有个平衡。

任谁也不敢在背后非议那位一二,那人手段之可怖使玉京乃至全禹游(1)皆无人敢在之面前招摇。

而在遥远静谧的东宫一隅,市井人心终究无法传入她耳。

风寒致使的四肢疲软令她今晨才将滚烫的温度褪去。忙碌了一夜,清晨终于昏昏沉沉睡了去,却又无法熟睡。

瑰丽东宫,与福瑜宫遥遥相对的另一笔墨浓深处,太子的脸色算不上好。

并非因他一夜未睡,而是面前堆叠成山的纸折叫人生厌,偏偏他甘之如饴的模样令旁的下侍幽然生起一股恶寒。

嵇白是凡人,不似那傅沉砚不分昼夜处理政事的死阎王模样。一夜未眠,纵他底子好些也难敌疲乏,脊背以布料作掩,轻轻靠在大敞的殿门边等待着什么。

“禀报殿下,方才典膳局熬了一碗薏仁粥,您去去残余酒气也好。”卑屈的尖锐之音自殿外传来,得了默许,不时一碗热腾腾的粥羹便置于傅沉砚眼前的苏木桌案上。

然桌前人久久不曾动作,嵇白立于大敞的殿门外,感受着内里持续一整个清晨及午间的沉默,他掂量着开口:“殿下若不食便叫人拿了去,免得碍了手边事。”

傅沉砚依旧沉默,目光却挪向一旁留有余温的粥,心神流连在笔下,却觉有一桩在意事叫他分了神。

连带狼毫笔尖下墨迹都粗重许多,瞧着生硬,不难猜测看了文书之人猜忌太子态度时必会渗出一层冷汗。

“一个个不长眼的,杵在这作甚?殿下不食,还不快撤了去!”声线尖锐的公公一抬袖,却被始终斜伫在殿门的嵇白拦下。

他轻敛着开口,说出那句憋了一上午的话:“殿下不食无妨,盛一碗给娘娘用罢。”

嵇白顿了顿,作势迈入殿内,一柄笔架前,他恭敬伸手拿走粥羹,貌若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殿下,福瑜宫处女婢说,昨夜娘娘受了夜风,如今风寒侵体,您可是要探望?”

傅沉砚照旧不曾消减手下力道,不禁嗤笑:“来回犹豫良久,就为说这个?”

嵇白不语,娘娘生病传报殿下本是常事,不足挂齿,可自昨夜那件事后他反倒难做了,触及殿下逆鳞者素未有之,他也猜不透殿下欲从如何。

如何对那位太子妃。

“不必了,以为孤很闲吗?”

嵇白抬眼瞥了一眼专注于纸墨的傅沉砚,只仓促附和后便执着粥碗离开了。

纸上不合时宜处洇开一点浓墨,直透往下的十层。

与温泠月对周遭的一众猜测不同,平日里东宫的夜分外静谧。

花窗一角的落叶仿若眨眼间不经意就能定格,飘零在一池秋水边缘,轻缓漾开的水波一如此刻她眼中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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