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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少年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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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人的相识真的没有多惊心动魄,准确来说,是相依为命得多。

卢郅当时不过是一个刚进军营的小兵,军营因为打仗不会长时间驻扎在一处,他们就是在军队移动的过程中遇见的。

当时渝国的军队刚刚收回一座城池,卢郅作为最下等的兵自然要跟着其他人一起负责善后工作。

结果意外跑了两个俘虏,那两个俘虏还劫持了一个小女孩做人质,那个小女孩,就是虞娘。

虞娘从小就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阿婆收养,但阿婆在打仗的时候就受伤过世了,虞娘就又回到了流浪街头的日子。

那天她就是想去后山掏些鸟蛋吃,好巧不巧就遇上了那两俘虏,好在卢郅追了上来,把她给救了。

“哇哦,英雄救美,然后将军就把你给养着了。”沉令心撑着下巴兴奋说道。

“也不是,是我自己赖上他的。”虞娘微微一笑。

当时虞娘饿了好几天了,卢郅听见她肚子在叫,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发硬的馒头给她吃,后来虞娘才知道,那是他一天的伙食,他就这么给了自己。

当时的虞娘脑子就是一根筋,觉得他救了自己特别厉害,跟着卢郅一定能有吃的,就一直跟在卢郅屁股后面,任凭他怎么赶也不走。

卢郅本来不想搭理她,但看她一直跟着自己,最后实在无奈了,跟她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兵,吃住都在军营,不可能带着她,军营也不可能让她进去,让她赶紧离开。

虞娘也不听,反正就打定主意跟着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那么死心眼。

后来卢郅回了军营,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尾巴自然被拦住,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结果第二天一早,军营看守的兵卫来找到他,说是那个小姑娘怎么都不肯离开,晕倒在军营门口,让他过去看看。

当时虞娘醒过来后,看见卢郅脸都黑了,她也不敢说话,就只是默默地拉住卢郅的衣角,也不敢抬头看他。

过了好久,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一张大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然后说道:“军营经常要到处走,跟着我会很辛苦的,你又是个姑娘家……不过最近听说药房那边在招学徒,医师身边也有几个医女,好歹都是女儿家,也能照顾你一些,你就去那吧。”

总之也不知道卢郅怎么做的,虞娘就留了下来。她脸皮厚,跟别人都说得上话,很快就跟药房的人混熟了,那些医女见她可怜,也会多照顾她一些。

“师妹厉害啊,有远见,那么小就知道给自己找个靠山了,这个靠山还相当靠谱。”沉令心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虞娘低头苦笑,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卢郅心善,旁人哪里会管她,便是死在荒郊野岭也不关他的事。

虞娘在军营里留了下来,才知道卢郅的日子也不好过。最底层的小兵,身材又瘦弱,他是被欺负的最厉害的那个。经常被领头的打得浑身是伤,还要干最苦最累的活。

“其实我当时也不小了,十四岁,放在寻常人家也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只是他总把我当小姑娘,忘了自己也就比我大两岁。我也不能帮他什么,见他一身伤也只能急得在一旁掉眼泪,最后反倒是他撑着来安慰我,记得有一次,领头的伍长又来找他麻烦,我当时恰巧也在,气不过就咬了那个伍长一口,最后反而害得他又被罚了几军棍。”

虞娘回想起往事,眼睛都蒙上了一层雾。感觉又没这么生他气了,实在不行明天去跟他道个歉,哄哄他,虽然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男人的心思都这么百转千回的吗?

“那些人也太欺软怕硬了吧,那后来了,你家将军后来有没有报复回去,打他们脸。”沉令心在一旁听着也是气得不行,干嘛这么欺负这俩小可怜。

听到沉令心的话,虞娘却突然沉默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没有。”虞娘顿了顿,整个人突然没了生气,“没有报复回去,因为——他们都战死了。”

虞娘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却沉重地厉害。

那个时候,她也无数次地想过以后要怎么报复回去,可没等她付诸行动,那些人,都战死了。

每一次打仗,虞娘都能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庞被盖上白布抬着回来。幸运地,能留个全尸,不幸运地,就只能建个衣冠冢。

平日里欺负卢郅最厉害的那个伍长,在卢郅第一次上战场时,为了救他,被敌军给砍死了。

后来虞娘陪着卢郅一起在战场上找了好久,才找齐他的尸骨。跟着卢郅一起吊唁的时候,虞娘才明白为什么卢郅从来不反抗他们的欺负。

那也是虞娘第一次看见卢郅哭,满身血污的少年,连盔甲都没脱下,跪倒在墓碑前,无声地流泪。

可他的悲伤,虞娘比谁都听得清楚。

“哎,造化弄人。”沉令心在一旁也听得心酸,渝国虽然经济发达,但军事实力实在弱,先皇在的时候就丢失了几座城池,也是她师妹的这位小将军厉害,驻守北塞,打得翼族节节败退,还把失去的城池都打了回来,也因此才登上如今的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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