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不对劲极了，看她的眼神老是闪躲不说，每当她的声音提高，他就开始耸着肩膀往后退。
“我有那么恐怖吗？”沐岚问自己。
霍水现在算是没了朋友，苏甜聚拢了一堆人来独立她，不同她说话也告诉她老师布置了哪些作业，只把她当作空气，不过这反倒正中她的下怀，沐岚一个人查资料，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去训训小狗，过得比之前的退休生活还悠闲。
但是呢，高泽有朋友啊，他不仅有，还有需要关心的人呀。
“你去哪？”沐岚拉住他的衬衫问他。
“出去一趟。”差不多每周六，他都会在下午叁点的时间出门。
“哦。”沐岚无聊地撇下嘴，“那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
因为训练的关系，沐岚和高泽会一起吃饭，偶尔没有晚自习的夜晚，她会来到他的家里，再蹭一顿饭。
让她略感意外的是，高泽会自己做饭，不仅如此还做得挺好吃的。
尤其是红烧茄子，又软又糯，浇在表层的酱汁甜辣鲜香，一咬下去，浓稠的汁水也跟着在味蕾里炸开。
她吃得快乐，夸他说，你以后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高泽听到了，会耳朵红红地看着她，又摸着自己的脑袋低头小声说，谢谢，学姐。
他可真的是个可爱又容易欺负的孩子。
不仅尽心尽责地完成她的作业，还会帮同班的同学做作业，每当沐岚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都会说这样做，有份恩情在，大家就不会那么容易欺负他。
嗯……
道理是有一点的，但被别人利用完成作业，不也还是被欺负吗？
她拉着他说，帮我一个人做作业就好了。
高泽拒绝了，他说这样不好，都答应人家了。
欸，烂好人、乖兔子。
上次老师生病，取消了晚自习，放学后她拎着书包看他，小少年踩在板凳上，踮着脚尖扫天花板的灰尘，风扇呼呼地转，她视线往下，整个教室只剩下了他一人。
她又生气又觉好笑，愤恨地将书包一扔，朝他大喊：“烂好人！要帮忙吗？！”
高泽被她吓得身子一晃，踩在板凳上的脚不稳，倏地往后坠，也就在那么短短地一瞬间，她冲过来接住了他，心里因手里的重量莫名地又有些生气。
“骂你兔子，还真把自己当兔子了？”她抱着他的腰，细得很女孩子一样，肌肉和骨头硬硬的，活像套着皮的纸片。
“”他听着她的话又红了脸，她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他是不是遗传了变色龙的基因。
她扶着他，让他站在地上，教室里的天花板哪需要学生打扫，难道清洁阿姨的工资是白拿的吗？
拿出纸巾，擦干净了他的手，她说：“走吧，都没人了，就你一个人打扫。”
“马上就弄干净了，答应了他们不做怪不好意思的”
“”
沐岚还是第一次遇见像高泽这样的，乔十六岁时，被她和叔叔宠到天上去，会甜甜地笑着，但一旦让他不开心了，就拿着刀捅人，简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
而高泽呢。
乌龟？兔子？小奶猫？
她的世界里，貌似都是凶猛的生物，一个个的都让人无法靠近。
“普通男学生都像你这样吗？”
“欸？！”
“呆瓜。”
沐岚夺走他手里的抹布，走下讲台开始挨着擦桌子，高泽错愕地看着手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点啊。”她催促他，“早点弄完，早点回去啊。”
接近两个月的相识，已经拉近了他们两个的距离。少女将少年看作了弟弟，她的内心里有着常人难以发掘的柔软，但熟悉她的人都明白她是怎样的个性。而少年呢高泽呀，他因她头次做了那样难以启齿的梦，正因那是梦，所以在白日里，她帮他，她骂他，反倒是搅乱了他的欲望逼着他往核心里走。
喜欢是一颗酸涩的糖。
高泽的手掌被桌子角划破皮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红色的血痕在他粉白的肌肤上显眼极了。
“你可太易碎了。”沐岚感叹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很早就疯了。”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不会对不认识的和不熟的人好，也不会为了让别人认为我善良而去帮助他们。”
“在你心里，我是为了他们的认可，而去帮助他们的吗？”
“欸！不是。”沐岚骂自己嘴笨，“我只说我自己，刚刚那句话不是在说你。”
“”高泽不答复，玻璃镜片下的圆眼盯着她，咬紧嘴唇，看起来莫名地可怜。
“对不起……”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我换下说辞，我觉得你人太善良了！”
“噗。”他倏地咧嘴笑起来，眼尾都翘了，“谢谢。”
“不谢。”
沐岚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她说不出来。